第一卷 第二十一章 暗流涌动
“爹！您就不能管管吗？咱们侍卫亲军大营现在人人都在学踢那个甚么。。。。。足球！再这么下去，人全都跟那个大眼贼走啦！”景清嚷道，因为是在家里内室，他倒也没什么顾忌。
景延广倒是坐得稳稳的，举盏喝了一口灞陵酒，不动声色道：“是么？你想怎么样？“
景清恶狠狠道：“明天早上升帐，把那些个指挥虞候都狠狠地骂一顿，不准他们再去城外搞什么足球训练，我部下五千精兵分守六门，不准侍卫亲军出城，违者一次罚军棍，二次下黑牢，三次人头落地！“
景延广将盏中残酒一饮而尽，冷冷道：“你想激起兵变吗？！”
景清拍案而起：“兵变？！他们敢？！”
景延广斜眼看着儿子，道：“怎么不敢？！你去问问大梁控鹤军敢不敢？！天雄军敢不敢？！“
景清一时语塞，大梁皇帝朱全忠一世英雄，却被儿子朱友珪用控鹤军兵变杀死，而后朱友珪又被部将杨师厚率天雄军政变夺权，这两个活生生的兵变事实，也不过是几十年前发生的，更不用说，大晋高祖石敬塘，出是靠兵变起家的，兵变，是五代的主题词。
景延广又为自已斟了一盏酒，道：“我听说，你在外头飞扬跋扈，自高自大，很是得罪了不少人？”
景清一窒，分辨道：“我那是拨乱反正，那些个老家伙，个个畏首畏尾，做事瞻前顾后，让人生气得很！”
景延广点点头，道：“说得也对，不过现下你得先忍一忍，等我掌控天下兵马，那时不单这些老家伙，就是那个。。。。。。那个。。。。。”说到此处，景延广目射奇芒，面涌红光，也不说了，只是喝酒。
景清大喜，道：“爹，你要。。。。。。要。。。。。。那我岂不就是皇太子了？！”
“噤声！”景延广低低喝道，不自觉地扫视四周，虽然他知道这间密室绝对可靠，也绝不可能有人偷听。“儿啊，有些事。。。。。。你还是想得太过简单啊！”景延广长长地叹了一口气。
景清有点纳闷，道：“父亲大人，儿子可有些不明白了，安铁胡不是说过，天子宁有种邪？兵强马壮者为之尔！咱们景家坐拥高祖打天下的十万精锐，还怕什么？！”
“儿啊，所以你还年轻啊！不错，我是坐领十万精锐，当今皇上手下也不过就两万多弱兵，要收拾这小皇帝，易如反掌，但不要忘了，这开封城中，比为父资历深的大将还有李周，高行周，李怀忠等，一但翻变起来，为侍卫亲军里头，能不能有七八成的人听我们的话？万一这些资深大将趁乱劫夺了李皇后和先帝幼子，传檄节度使勤王勘乱，那就更糟了，河东刘知远，青州杨光远，三河的符老四，滑州李守贞，哪一个不是手握雄兵数万？哪一个不是对我这天下兵马都布署的职位眼红得紧？一对一，咱们的确兵多将广，但这些人一齐打过来，你觉得咱们挡得住吗？到那时外有强敌，内有忧患，你当如何自保？！“
听着父亲侃侃而谈，景清脸色由红转白，由白转青，额头见汗，他出身将门，自认虎子，父亲身居高位之后，更是不可一世，以为自家手握雄兵，天下唾手可得，从来就没像父亲想得这样深远，细细想来，自家看起来兵多势大，但根基也不是很稳固呢，他不自觉地吸一吸鼻子，痒痒的很是难受，自从被那该死的狗皇帝一拳打断了鼻梁骨，就落下了这病根，一到阴天就发痒。
“父亲大人！难道咱们就没有办法了吗？现在这个样子。。。。。儿实在不甘心！”景清恨恨道。
慢慢地品尝着佳酿，景延广“嘿嘿”一笑：“好儿子！你当你父亲像那小皇帝般没出息吗？咱们且忍一忍，只要小皇帝不涉及兵马，粮草，朝政，都由得他去胡闹，那甚么足球训练营，为父是派了细作去的，除了胡闹，收钱厉害，倒没什么出格之处，不必太过担心。现在朝廷里，军队中，咱们的亲信已安排得差不多了，那小皇帝，资深大将，也得好好想个法子给除了。。。。。。当然，可不能着了痕迹！不然那些个节度使又有借口乱来！”
景清抓抓头皮，道：“又要除了他们，又要不着痕迹，这可难得很了！”
景延广阴阴一笑，道：“说难也难，说不难，也不难，咱们可以借刀杀人，这刀么，给我惹得差不多了，就还差一把火。。。。。。。”
“啊。。。。吃！”坐在野地里风比较大啊，石重贵忍不住打了个喷嚏，是不是有什么人在想着阴我啊，他自我解嘲地想，面前一溜跪着五个老头，风尘朴朴，头一个是老相识了，李老道，其余四个，就是那阳城的冶铁四大家，赵孙李刘了，一个个脸青唇白，萎顿不已，也难怪，急于表现的郭英一到阳城，饭不吃水不喝先派手下如狼似虎的军士将那四家的当家人全部捉到，之后买些大饼水酒，塞进大车里，又一路疾驰回到开封，丘八经常打仗行军，这点苦不算什么，那四大家的当家老头可全遭了老罪了，几乎丢了半条命。
听过李老道战战兢兢的试炮经过简介后，赵家当家人赵克风磕头道：“启禀皇上，小民已是智穷力竭，放眼天下，能做这么大的铸件的，也没有几家！”
石重贵有些失望，目光一转，却见到孙李刘三个老头对望一眼，似有不屑之意，心中一动，道：“是这样么？看来这天下，真的无人能做出这个铸件了，可惜啊！”
“此言差矣！”瘦得一阵风就能吹走的孙远程忍不住叫了出来。
“大胆，怎么跟皇上说话的？！你不怕斩首灭族吗？！“老人妖杨奇在一旁尖声大叫。
石重贵重重地横了老人妖一眼，温言道：“孙卿家有话但说无妨，朕一概赦你无罪。只要能打成这个铸件，朕不惜千金之赏，官爵之赐！“
此言一出，四个老头子浑身一震，皇帝可真是出了高价了，千金之赏也就罢了，这赐与官爵，可是天大的好事，自已不是苦读寒士，也非功勋将佐，只是操贱业的平头百姓，若能进个官身，不但光宗耀祖，还能封妻荫子，做梦也想不到，这辈子还能碰到这样的机会，只是祖宗有过教训，独门冶铁技术乃是安家立命之本，向来传长不传幼，传子不传女，决窍一旦公开，可不会益人损已罢？
正在四个老头子心思惴惴之时，石重贵又加了把火道：“君无戏言，此话出得朕口，决不收回，卿等有甚么良方，速速献上，事成之后，朕把你们四家都迁到开封府赐第居住，加官进爵，世袭罔替！“
这一下重锤完全砸碎了四个老头的心头枷锁，用家传绝技来换取封妻荫子，祖宗泉下有知，也一定求之不得。
孙远程抢先道：“启禀皇上，小民方才观这开裂炮筒，以为铜汁用量原是够的，但差就差在铁水是用黑煤炼出，其中杂质太多，导致铸件太脆！“
“另外此铸件用的是泥范，铁水滚烫，冲击力又大，铸造过程之中，难免冲刷损坏泥范，导致炮筒之内不甚光滑，开山药药气不能快速泄出，亦是炮筒损坏原因之一！“身高体壮的李则明不甘示弱，赶紧表现自已。
“所以造这等大的铸件，若要精坚耐用，必须先铸一大铁范，另以我阳城山南的坚硬木料烧制的三寸茬、七寸炭的生熟木炭来冶炼铁水，方才不会杂质太多，影响铁性！“沉稳少语的刘成林最后补充道。
“造这等大的铁范，我赵家当可为陛下效劳！“赵克风当然不能让自已在这等天大好事上缺席，其余三家望了他一眼，竟未反驳，看来，在造大玩意方面，赵家的权威是不容质质疑的。
“好！好！“大晋皇帝石重贵大喜，众人同心，其利断金，朝老人妖杨奇看一看，杨奇会意，双手一拍，一群军士扛了数十个木箱过来，箱上盖着红绸，杨奇将一个箱子上的红绸扯开，露出一堆排得整整齐齐的银锭，阳光之下，耀眼生花，看得在场人人心动，血气上涌。
“这是一万两白银，每家赏一千两，余下六千两为铸造之资，赵卿家，尔等可有胆收下？“石重贵温声笑语，听得四家老头子恍如在梦中。
赵克风狠狠地剜了那银子一眼，突地转过身去，朝其余三家“砰砰砰‘连叩三个响头，三家当家人连忙退开。齐道：“赵当家，你这却是为何？”
赵克风咬牙道：“各位当家，现下皇上天恩浩荡，许了重赏，不知各位可敢与赵某人放手一博，拼个偌大的前程？！“
三个当家对望一眼，心知皇帝这赏银是不好拿的，将来出了岔子，不免人头奉上，现下情势逼人，拿也得拿，不拿也得拿，赵克风乃是求大家同心协力，不要藏私，一荣俱荣，一损俱损。前头是大好前程，后头是一片黑暗，当下孙李刘三人同声道：“愿随赵当家一齐担当，若敢藏私，天打雷辟，不得好死！”
石重贵哈哈大笑，重赏之下，果然勇夫倍出，道：“众位卿家忠心可嘉，郭指挥将护送尔等回家并负监造之职，以半年为期，样炮造好后，李道长可当场依朕试炮之法测试，不要让朕失望啊？！哈哈，哈哈！”
目送郭英及数百军士的“护送”队伍消失在远处地平线，石重贵向杨奇道：“那道檄文，现在发出去了吗？”
杨奇道：“回皇上话，两千余份，已托徐永发带到各分行所在城市张贴。”
石重贵“嗯”一声，自已不是这个朝代的人，只知道说出个大意，还得由文学硕士老人妖杨奇写成符合时代特色的檄文，广揽人才，扩充实力。
“。。。。。。然我大晋将士百万，沃野千里，安能臣服于化外蛮夷？是以通书北夷，诏告天下，弃称臣而止称孙，上下同心，戮力防契丹；惟承平日久，甲兵不足，特通谕天下，新设武备学校，广召智谋勇武之士，无论四野八荒，无论年齿，咸与来归，不吝千金之赏，封候之赐，。。。。。。。”
第十世纪最缺的是什么？！人才！特别是军事人才，石重贵手下除刘五刘六是能征惯战的大将外，能独当一面的人才就没有了，要征战四方，就得有自已的班底，从景延广的侍卫亲军挖是绝对不敢的，只能借防契丹的名义，从各地招揽，但国家钱粮大权景延广管得死死的，石重贵没法像历史上拥有一切资源的皇帝那样竖起大旗，来者不拒，他根本没那么多钱和粮食，只能想办法招有一定文化程度的学兵，也就是说，组建自已的军官后备团体，也为将来的炮兵发展储备人才。
